五月,花园广场那颗古老的樱花树轰轰烈烈地盛开,只要在地势稍高点儿的地方,可以看见五颜六色的百花丛中飘浮着一朵洁白浮云,随风摇曳。走近了,我们除了能在近处沐浴她芬芳淡雅的花香,欣赏或独立枝头,或集簇成团的樱花的千姿百态。于此同时,在这属于她的季节,我们还能感受到她的温柔,她的慷慨,阳光穿梭于枝丫缝隙,照耀了树荫下无数娇弱而又倔强的花花草草。
“真漂亮啊。”
似是熟悉的音色在少女的脑中响起,她转过身。
“莉艾拉……”
“别来无恙,羽裳。”
莉艾拉淡淡的笑着,一如当初,落樱轻飘飘地停靠在少女的肩头。
“好久不见,你……”
“我过得很好,”莉艾拉向妃羽裳走近,说,“看来羽裳也是呢,长高了,愈发的成熟漂亮,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的心呀,可是‘扑通扑通’直跳,也许被你迷上了呢,怎么办,羽裳是不是要负责?”
妃羽裳笑了出来,如阳光下盛开的粉色樱花,分外明媚。
“很高兴你这么说,抱歉,我想不出华丽的形容词夸赞你的美貌,表达相见的感觉,所以,我想对你说,再见你,真好。”
“这就足够了。”
莉艾拉笑意不减,在妃羽裳面前站定,初见时只到她眉梢的懵懂少女,现在她真切的感受到她的成长,不仅仅指的是身材面貌,还有她整体散发的气质,不说完完全全变了个人,却是更加柔和、内敛,增添了丝丝韵味。
“见到我令你心情愉快,是我的荣幸,华丽的辞令在我们的真实心情上面蒙了一层面纱,本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东西,羽裳现在的样子,深得我心。”
妃羽裳羞涩地点点头,问道:“你现在有时间么?”
“怎么,羽裳想要和我进行‘私密’交流?”莉艾拉微微歪着头调侃面前的少女,然后接着说,“嘛,即使日理万机,没有半刻闲暇,比起美人儿盛情相邀,凡尘杂事不过是无边沙海中的一粒尘埃,不值一提。”
妃羽裳乌黑透亮的眼眸里流溢着似水光华,坦言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是说你很闲吧,这么站着说话也不叫事儿,能否请莉艾拉小姐到寒舍一叙,我有香醇的红茶和美味的点心招待。”
“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劳烦妃小姐了。”
于是两人移步到妃羽裳宿舍的阳台,正值下午,光照良好。
青瓷花瓶中插了一枝粉樱。
莉艾拉泰然受用妃羽裳的款待,她仰头望向高耸入云的雪峰,说:“艾·兰卡天之巅,让人感到渺小呢……羽裳你知道那里有一座神殿么。”
“镜宫,”妃羽裳顺着莉艾拉的目光看去,说,“我在学园图书馆看过它的外部轮廓,令人惊艳……”
“好想进去看看,”莉艾拉说,“据说里面珍藏着神创文字著成的诸神时代典籍呢,森罗万象,世界的秘密,如果能够解读,那可是能称之为神迹的存在啊,现在只是放在那儿发霉罢了。”
“莉艾拉对知识很感兴趣呢,不过那里好像高阶圣职者才有资格进入,上山的道路也封锁了,闲杂人等基本没有机会吧。”
“我知道,一时起意,发发牢骚。”莉艾拉收回了目光,说,“我记得弥安和你一道来这里的,这间屋子,少了点生气,不像两个人居住的样子,怎么回事?”
“她……”妃羽裳对莉艾拉叙述了弥安中途离开一事。
“原来如此。”莉艾拉轻叹,她知道自己在此事上没有必要多费口舌,一切随缘。
“突然到此,是有什么要紧事?”妃羽裳问。
近日,圣地涌入了许多外来者,冒险者、佣兵,异国商贩、朝圣者,乃至偏远之地的修女、教士、骑士,成千上万的人陆续抵达伊格拉修姆,城内的旅馆早已爆满,为了安置他们,城外主干道两旁立起了数不胜数的帐篷营地。
“你可记得我们的约定?”莉艾拉笑道,“我曾言有朝一日会到这儿见你,这不,我说话算数吧。”
妃羽裳倾身为莉艾拉添上茶水,笃定道:“即使没有我,你也要来吧,附带的约定……真是廉价呢。”
莉艾拉做出无辜的样子,说:“羽裳却是愈发的伶牙俐齿了,啊,这样下去,以后怎么办呀。”
“未来的事想它做什么,立足当下方为正途。”
莉艾拉看到,妃羽裳说这话的时候,被秀气精致校服包裹的纤细身体散发出轻松自然的洒脱,着实令人目眩。
“羽裳的成长简直是以日见长呀,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你就说说,圣都最近是不是有事发生呀?”
“这个……”
莉艾拉似乎有些犹豫。
“不方便说么?”妃羽裳问。
“嘛,也不是什么必须保守的秘密,”莉艾拉说,“只是还不大确定,几天,甚至几个月都有可能,而且,这件事情上,学园里的人兴许比我了解得更为详细呢。”
“那莉艾拉……”
“我么,你说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本职工作呀。”莉艾拉笑道。
“演奏,在这里?”
“提前做准备吧,乐团与合唱团需要时间磨合,在即将到来的盛大日子,我也要打起十万分精神呀。”莉艾拉说,“啊,对了,要是我没记错,下个月曜日就是阿卡娜女学园的‘选举日’吧,是个不错的实战机会呢。”
“啊,哈哈,是啊……”
妃羽裳思衬道:到时你看到我作为候选人走上舞台,肯定会大吃一惊吧,不过说真的,对于最后的结果,她心里也没有底。
莉艾拉只当妃羽裳想到了好笑的事儿,未作他想,说道: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诶,要走了么?天色还早呀。”
莉艾拉点点头,微笑着说:“我这段时间会常常出没学园,见面的机会有很多,闲暇之余,也许会来你这儿蹭吃蹭喝,届时可别烦我,另外呀,招待规格也不能比现在差哦。”
“唔,你如何知道我在家呀,今天见到我还不是因为巧合……”
“我自有办法,”莉艾拉站了起来,说,“你想来看我的话,只要泠泉殿有乐声,我就在那里,你知道在哪儿么?”
“去过几次……”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真巧,羽裳送我到门口吧。”
妃羽裳应允,随莉艾拉下楼。门外站着的却是多日不见的沙利尔。
莉艾拉向沙利尔点头示意,自顾的离开了两人的视线。
“她是?”沙利尔轻声问道,眼眸中闪烁着莫名的情绪。
妃羽裳撒娇似的摇着沙利尔的左臂,嗔道:“学姐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去干嘛也不和我说一声。”
沙利尔感觉腹中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身体温度直线上升,她默念着:不行不行,这种程度而已!
“先回答问题。”
妃羽裳偏过头撇撇嘴,说:“她叫莉艾拉,是个大好人哦,在黑岩城的时候,她让素昧平生的我和弥安与她同乘,不仅没收钱,一路上还颇为照顾我们,她懂得东西非常多,就好像是本书,不对,是一座图书馆那么多的书,几天的旅途,她讲的故事都不带重样的,我问的好多问题她都能答上来。唔,大概就这么多了。”
“……我明白了。”沙利尔的内心并不像她的脸部表情那般平静。
(我明白,又是你喜欢的一朵桃花对吧!)
她问道:“那她为何在这儿?呃,从你家里走出来。”
“方才在樱花树下碰见的,”妃羽裳说,她对身旁女子突变的气场毫无知觉,“然后我们在阳台喝了茶,这不她刚说走,学姐就好了,一天见到两个想见的人,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呢。”
沙利尔心里冷笑:呵呵,是呀,樱花树下……真真是浪漫的再遇呢。
然而她说出口的话却是:“你开心就好。”
妃羽裳接着说前两周在餐厅工作的事情,将心中的苦水和受到的委屈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末了,她说:“最后,埃丝特梅拉学姐的不良诡计被我无可匹敌的聪明才智破解,当然,这少不了悠的功劳,悠真不错呀,以后她们如果闹了矛盾,我决定了,要坚定不移地站在悠背后!”
“恭喜你啊,结识了漂亮厉害的新朋友。”沙利尔想要见到妃羽裳的迫切与见面后的惊喜此时被消磨得一干二净,谁可以跟她解释解释,她就一会儿没看着妃羽裳,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是闹哪样!
“哎呀!”妃羽裳惊呼,“只顾着说话了,学姐你快坐,我给你沏茶。”
沙利尔的视线始终缀在妃羽裳身上,看着她咋咋呼呼“噔噔噔”上楼,过一会儿,双手端着餐具慢慢的下楼,进厨房,清洗餐具的声音,找东西的声音,当妃羽裳泡好了新茶端到客厅,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变暗,巨大的、赤红色的太阳虚挂在遥远天际的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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